希臘馬時期的浮雕壁飾,攝於羅浮宮
文/圖 鄭政煌
04美術史思想之鑰–希臘、羅馬藝術（下）
理性思維的極致
目錄
希臘、羅馬時期的藝術品，是以極度視覺寫實的技巧來呈現，更著重於身體動作的視覺強度與爆發力，是容易讓人產生一種非現實的幻覺，我們彷彿能見到，當時人們第一次見到從大理石雕刻出來的人體之情境，冰冷的大理石竟然能像活生生的人體一般有著生命氣息，這時石頭的冰冷的堅硬感剎時化成柔軟而具溫度的肉體，在如此生動而逼真的肌肉下所覆蓋著的血脈，彷彿具生命的活力而在跳動著，一種讓人誤以為是真實的錯覺陡然產生，是真是假似乎在當下這一刻很難區
別。然而這些雕像又都是以大於真人比例的形體出現，其身長比例是根據黃金比例所製做而成，這是自然界最為完美的比例，這更讓我們陷入一種超現實的迷霧中，這些石頭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而有了生命，高大的身軀如同人從石頭中走到了現實生活…不！更準確的說應該是「神」從天上降臨人間才對，人們經由這些剛強完美的雕像，更確定了自己卑微的身份。我想在那個年代的民眾，一定也對這樣的精準的雕刻繪畫技術有了一個疑問，凡人的能力有限，這樣的技術是人能夠憑著雙手做的出來嗎？還是「神」在藝術家身上施於了魔法才完成的。
權力之歌
在神權時代這些雕像群的出現，多是歌頌「神祇」、國王、英雄及那些掌握權力的菁英份子，或那些屬於有巨大能力的非人，這是統治者基於政治控制上的需求，透過這些建築、雕塑、繪畫所做的視覺教育，來歌頌權力神授及它的非凡性，這容易讓一般民眾對統治者產生敬畏的心，而使民眾自知卑微，而理所當然的臣服在統治者的治理下。而這個時期「神」與英雄是具有等同的象徵意義，故對英雄的肯定是給常人開了一個向上提昇的缺口，固然這個洞口是極其狹小。而在希臘羅馬神話故事裡，人的能力達到一種極致時是能晉升為「神祇」，而人的理性思維是建構這個世界的基礎，並因理性的歸納、分析、辯證而逐漸克服「神」所設下的屏障，故當這個理性思維到達一種極致時，人似乎會有一種超越極限而肉身成神的心理產生，人似乎可以主宰一切，人有了一種跨界的魔力可以跨過「神」的門檻，而達到一種「神」的境界，此時「人」可等同於「神」而無二致。
羅浮宮一景
英雄的形象
在這樣時代的意識氛圍中，藝術家們如何利用現有的材料傳達這樣的思維，我們從現有的作品中似乎能見到，藝術家透過技術的精良及宏偉巨大的表現，和精緻細密的裝飾來完成這類想法，故在藝術上發展出精準、逼真寫實的技巧，更運用誇張的肌肉與身體扭曲的動作，或以巨大和完美比例的身形，噴張出禁錮石頭下的能量來歌頌肉體讚揚權力。而黃金比例的發現及運用，更使得這樣的理性完美的概念趨於緊密，黃金比例是自然界最完美的比例，以這樣比例完成的生物，在自然界中是最具有生存的優勢，無論在求偶、生育、獵食、抗壓性、鬥爭上都具有較佳的存活率，這黃金比例是物種在進化過程中，淘汰劣質基因而發展出來的形式，故在本能上，我們對這一比例會有天生既定的好感。而在這樣美麗迷人的形式背後，卻隱藏了對弱勢族群殘酷的無情淘汰，這是自然界因為生存的必然選擇，但在人的群體中，菁英思想的背後在神權時代卻有著極為殘酷的思維。而藝術家運用了這些技巧與形式，可說是將「神」的抽象概念轉化成具體的描述，使得一般人見到這樣的作品，就能意識到「神」的真實存在，感受到「神」的超凡能力，我們甚至可以說精準、完美、理性等同「神性」。這是由技術形式的表現直接將「神」的概念訴之於視覺呈現，這裡對「神」的存在已經是一個接近真實的狀態，人彷彿是能真實觸及到「神」的肉身。希臘、羅馬時期對「神」的概念並非是單一造物主的概念，故「神」也有了情緒與慾望，甚至「神」的慾望更大於人且比人更具攻擊性，故藝術家是以人的形象塑造了神的個性，一種完美的進化人體之形式的完成，這是我們透過藝術家誇張的人體創造所能感受到的氛圍，我們可以見到此時期的技術，是依附在這樣的思想所發展出來，故形式與思想是完美而緊密的結合在一起。
身體－空間－思維－存在
而這時期的思想可依「身體－空間－思維－存在」這樣的脈絡，來討論其思想哲學的核心。藝術家經由身體與空間的對應關係中，將人的身份確定下來，但某些人的不凡價值經由理性思維而被激活喚醒，進而產生了一種新的思維，而此思維卻是在詮釋人存在狀態的一種理解，人固然微小薄弱，但其腦中的思想如果被解放，卻能有一種提昇與進化的可能。故從這樣的脈絡我們可以更清楚的認識，這時期的藝術家其更深層創作思維。在藝術形式上，透過理性而精確的技術完全不帶個人的情感，忠於眼前的現實，再現一個逼真寫實的人體，更以完美的黃金比例為形式背後的架構，塑造一種完美理想的典型，直接訴諸視覺來感受一個抽象的「完美」概念，也唯有「神」才能堪稱完美，故此時已不著痕跡的將「人」的造型過渡成為「神」的概念，對抽象思維與物
質性的並存有了合理的詮釋，且達到一種新的平衡及感覺，藝術家不動聲色的將現實空間轉化成一種非現實的「神性空間」，這是由藝術的技術形式轉化了我們對既有現存空間的看法，現實空間在藝術中產生游移而使人恍惚，人游離在這樣的空間氛圍開始產生對自我及現實質疑。而理性思維的超越，更象徵著是將「人」從現實的主體抽離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「神性」思維，「神」成為了我們超越現實世界的象徵，人對於自身存在的感覺，在某個程度而言是依附在技術的進步上，技術是主宰了生存一個很重要的原因，而這在某個程度裡卻也肯定了人自身的價值，故這時代存在有一種「超人」的思想，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具有同等之價值，唯有英雄及那些有超能力的人，才真正具有存在的價值意義，所以人類透過自身的努力是有能力對現實世界有所超越，尤其是對物質的控制與技術的極致，更象徵著一種絕對的存在，固然此時人類與神祇間有著相互依存的關係，但人並不是絕對依附於神的存在而存在，「神」是人類各種能力極限的進化版，所以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「神」，故也這是一個歌頌英雄的時代。我們經由這樣的藝術脈絡，細細的解讀作品背後的意義，回過頭來再品味這類藝術品，將會發現許多以前沒有意識到的深意。
小型的青銅作品,攝於羅浮宮
今將希臘、羅馬藝術的幾個重要觀念簡要歸納如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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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臘、羅馬藝術，經由技術的精準度傳達了一種理性思維的超越，「神」是理性思維的極致表現，如何以具象形式去傳達此一抽象概念，就成為此時期創作關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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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的極致就是「神」的化身，這是希臘、羅馬神話故事的概念原形，在視覺藝術的表現亦然，以極度寫實、誇張的手法及數學上的黃金比例，來表現完美的人體，呈現抽象的極致理性思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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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希臘、羅馬神話中，「神」是以人的形象來表現，故能將「神」解釋為一種具超人能力的人，所以「神」也有了人類的各種慾求且更具攻擊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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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神性空間」是經由完美的人體來建構完成，因黃金比例的運用，使視覺趨於對完美有直接的感受，我們所看到的雕塑人體將不再是凡人之身，而是處於一種神啟的狀態，而身體的動作形成視覺張力，及所營造出巨大能量，是區隔了人與「神」的兩種不同境界，技術的精湛與視覺的張力之強弱就成為作品高下很重要的判斷依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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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過一個精湛的技術肯定了人的價值，但這裡對人的肯定並非是指所有的人類，而是那些具有超凡能力的人們，故可以說它並不是建立在一個平等的思想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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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體（完美精準的人體）－空間（神性空間）－思維（理性思維的超越，即超人意識的覺醒）－存在（人的存在價值是建立在對物質的精準控制及完美性）
雕塑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結語
平心而論我們如果生存在這樣的環境中，一般平民想在有限的資源中超越，是要有多堅強的自信心及耐力才能辦到，多數時候我們連肯定自己都都不敢多想，更遑論要超越擁有絕對權力的統治者，由此我們明白既定思想的轉折和超越，在一個時代中是有件多麼困難的事。回到藝術的思想的開創亦然，這也是讓許多藝術家在創作時想破頭的事，唯有明白藝術思想的傳遞與轉化，才能對藝術品中真實的價值有所肯定。
希臘巴特濃神廟 (點擊小圖可連結至原圖檔)
勝利女神像
瓶罐上的繪畫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瓶罐上的繪畫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鑲嵌的壁畫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鑲嵌的壁畫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羅馬時期壁畫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羅馬時期壁畫作品欣賞,攝於羅浮宮
龐貝城壁畫作品欣賞 (點擊小圖可連結至原圖檔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