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內 花語
文/鄭政煌
交響樂般的色彩亂舞
在新的色彩觀念的驅動下,畫家們開始意識到即使在同一光源下,在早上和中午的不同時間中,光源所產生的色差是不相同的,故在同一物體表面上所呈現的色彩也會有所差異,這讓光和色彩之間的關係變得極為微妙複雜。因此畫家在色彩的討論上有了更豐富的底蘊,而這樣的概念與傳統上對色彩的認知有了很大的不同,於是在色彩的研究上就變得有趣而神奇,不但提昇了色彩在繪畫上的重要性,更能單獨的將色彩當成藝術研究的主題。我們在生活中所產生的色彩經驗,是因不同光波的折射度所產生的一種視覺效應,現象界的所有物體都受到光源色和環境色相互的影響,因此現象界並不真實存在色彩。而所謂的光源色效應,即我們之所以能看見物體顯現不同的色彩,是由於不同的物體所吸收和反射的光波不同所造成的。某個物體表面反射紅色光波而吸收其他光波,則我們眼睛接收紅色光波才能看見紅色的物體。如果物體將光源全部吸收,則我們的眼睛能看見黑色物體,反之,如果將光源全部反射則會看見白色物體。並且物體的顏色並非能單獨存在,而是會受周圍環境所反射的光色影響,而有不同的色彩變化,這是環境色的概念,如綠色的芭樂放在紅色的桌面上,會反映桌面的顏色在芭樂上而有暗紅色的傾向。
莫內 稻草堆
而在藝術創造的領域因為色光概念的提出,讓畫家明白自然界沒有絕對的固有色存在,故創造出印象派的新表現手法,對傳統色彩固有色提出質疑。也因此傳統藝術對世界的觀察與認知,所形成的固有色觀念被徹底的否定了。繼而代之的是,藉由科學儀器所觀察的科學新知,來對哲學上存有的認識提出新的見解,亦即是存在現象的另一種詮釋,這也是在理性及對物質實有的更進一步的研究,讓現象界的有回到科學能夠驗證的範疇中。在視覺藝術的角度則對色彩開啟了自由之門,色彩實有的概念逐一的被打破,取而代之的新的色彩觀念,讓色彩在繪畫上的運更顯得自由鮮豔,讓創作的空氣中顯的更加開闊而怡人。
莫內 泰晤士河畔國會大廈
光的魔法
印象派風格的出現給了繪畫歷史帶來一個極大的改革契機與風暴,可以說印象派是傳統藝術走向現代藝術的轉折的起點,純藝術的研究起點,擺脫敘事性的傳統回到單純的繪畫元素做研究。印象派固然是許多人認為的現代藝術之起點,但也是循著傳統藝術為根基而發展起來的畫派,是在遵循模仿寫實的傳統上做出新的革新,而以現象界的真實觀察為基礎點,利用科學儀器的觀察取代肉眼的觀察,卻能更真實地從光和色彩的角度來認識和再現對象,不同於傳統藝術只能用視覺直觀的方式,理解對象物的色彩關係變化。印象派對色彩的使用,不再運用物質色彩的概念,而是以色光的概念進行了一場色彩的視覺革命,提出了單一物體沒有固定的顏色,以顏料的色彩來模擬色光反映在物質的狀態,運用色彩解構的技法,將七種不同色系的色彩,同時並置、重疊及互補色手法,在畫布上模擬色光在物質上不同的反射狀態,讓色彩在觀者的視覺中自行產生新的和諧,去反映自然界的瞬間印象。更推翻傳統以黑褐色畫影子的定律,改以明度較低的互補色而取代之,由於眼睛的生理特質,讓並置、重疊的色點在特定距離產生透明虛無的感覺,讓以前黑重的影子變得更加活潑而透明。這樣的創作方式能讓色彩更顯得鮮豔光亮,更像「光」的存在狀態而非只是色彩的感覺。利用色彩模擬光譜所產生光的感覺,以混合色呈現自然色光的效果,一種有別於傳統對光源與色彩認知的真實,光不再只是單純的光源,這是用科學儀器來理解「光」的存在,光的剎那變化比起永恆不變是更加精彩,而永恆不變似乎更像神話一般飄渺,這讓追求物質不變的存在也變得虛無,因為物質雖然終將毀壞但因實有,故把握剎那短暫的存在即是永恆的存在。故印象派可視為光的魔術師,在絢爛的世界呈現了一種光的真實,以區隔傳統的燭光與自然光線,這是在美術史上第一次以光為主角,而不再只是當跑龍套的配角,將「光」從視覺藝術的造型中解放出來。
雷諾瓦 煎餅磨坊的舞會 1876 年 油彩‧畫布,131 x 175 公分
形式哲學的置換
印象派仍然選擇了傳統寫實的繪畫脈絡,畫家往往在寫生之後,回到畫室就不再整理畫面,讓作品保持寫生時的瞬間效果,然而重要的是,保有色彩在瞬間所產生的印象及畫面所呈現的生動與自然,故畫中常顯的混亂粗獷隨意,在當時的環境中常讓人有未畫完及打草稿的感覺。在這樣的概念下景物的體積感逐漸被淡化了,畫家不再依靠造型、線條、明暗形成畫面的空間感,而利用新的技法讓觀者與畫面在適當的距離產生空間感。當印象派捨棄了線條及不重視外形的準確度時,即是宣告在視覺藝術捨棄人文、歷史、神話的故事性的議題呈現的可能性,回歸純藝術研究討論視覺藝術的本質,這可說是美術史上對純藝術的研究起點,它擺脫了敘事性的傳統回到單純的繪畫元素做視覺藝術研究。
卡莎特 年輕的母親﹝Young Mother﹞ 1900 年 油彩‧畫布,92.4 x 73.7 公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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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視覺素養學習網http://vr.theatre.ntu.edu.tw/fineart/painter.htm#painter-w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