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內 花語
文/鄭政煌
懸念
記得二十多年前還在念大學美術系的時候,不少教授油畫的老師們,都是使用類印象派的畫法在教導學生,而且在整個台灣的藝術環境裡,都瀰漫著一股日系印象派風格的酸腐氣味,無論是在學校教學還是對外的美術比賽,甚至是畫廊裡能賣的作品,無一不是此類印象派的風格,才是具藝術品味及能夠販賣的保證。在此藝術氛圍的藝術創作及愛好者,多數都沈浸在印象派的創作賞析風潮之中而無所懷疑,但總是讓敏感的創作者感到呼吸困難及心中有所壓抑。其單純的視覺表現及優雅的甜美的風格,不與人文、歷史、社會、政治有所關連,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,而躲在藝術形式的象牙塔中,無法跟當時急速變動的台灣政治、社會之氣氛相合,故很難滿足當時年輕悸動與桀傲不遜的性情,所以對於當時正值年輕與憤世嫉俗的憤青們,當然就不容易真正喜愛他們了。況且在那個資訊匱乏的年代,很難見到真正歐美印象派大師的作品及相關的文獻資料,只能在一些淺薄的文章略知其一二,當然就會對於歐美真正印象派的實際理念難以理解,故對於當時流行的二手日系印象派風格總覺得格格不入,很難與之契合而真正的喜歡此類風格。
莫內 日出﹝Impression: Sunrise﹞ 1873 年 油彩.畫布,48 x 63 公分
偶然的際遇
如今早已事過境遷,印象派在我們現在的世代早已變成古典的風格畫派了,坊間介紹印象派的文章資料不少,於是我們再回頭看看印象派的發展,是否能從中得到不同的收穫,而能改變我們之前對印象派的印象呢?在美術史上,我們對於印象派大師是耳熟能詳,尤其是莫內、畢沙羅、竇加、雷諾瓦、卡沙特等諸大家,更是常常不斷的被稱頌著,而不斷的對我們產生影響。我們喜歡印象派大師們的作品,不單只是單純的喜歡視覺上明亮清新的美感,更喜愛於他們對視覺藝術開創性的努力,給後世創造了一個新的視覺創作的格局,同時也埋下了後世對於純藝術研究的種子。美術史上的發展總是可以見到許多的偶然。我們回到上一節所提到,視覺藝術創作的歷史洪流中,因為照相機的偶然出現,給了傳統畫家很巨大的壓力,於是促成了繪畫史上的一場無聲革命,因而許多畫家對繪畫的未來感到失望而轉業,也有許多畫家轉而担任攝影師的工作,但也有一些畫家不甘屈服於攝影機的威嚇,想在這樣的危機之下轉變成繪畫改革的契機,如果繪畫不再擔負起記錄記事和複製的工作,那繪畫還能有哪一些形式可創作?於是畫家回到繪畫形式中做純藝術的討論,於是激起了藝術的思想革命,而有了一種新的藝術表現手法。而印象派的崛起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現,也給視覺藝術的發展灌注了新的生命活水。
風潮的來臨
在當時工業革命及新科學蓬勃發展的時代裡,藝術創作轉而向科學知識吸取養分,以因應時代的需求來延續創作的生命,這是時代必然的發展吧。由於相機的攝像技術能取代繪畫的造型的寫真,但初期相機的功能只是很粗糙黑白的顯像,故轉而討論當時相機無法替代的功能,而選擇了以色彩為藝術研究的議題,而故意忽略形象逼真的技術,這也是可預期的發展策略吧!印象派一詞的由來,雖然是源於傳統思路的評論家,路易斯·勒羅伊對莫內1874年的畫作《印象·日出》的嘲諷而來,但印象派粗獷隨意的創作風格,卻並非只是像一般人所認為的,印象派不過只是在描繪對物像的模糊印象而已。對於印象派的繪畫風格的一般理解,其筆觸是未經過多的修飾而隨性輕鬆,色彩明亮鮮豔並忽略了許多細節的描繪,在構圖上似乎也有隨意而缺乏嚴謹性,更著重在瞬間的光影變化的效果。故乍看之下,彷彿像是還未完成一般,並將描繪視角轉向生活中的平凡事物,不再對歷史、文化、思想等偉大事跡的描繪。
當十九世紀英國科學家托馬斯揚和法國化學家謝弗雷爾等人,對光和色彩進行了許多科學的研究,發現光源色和環境色等色彩的新知識,並將色彩的科學理論帶到一個全新的領域中,而讓當時的人們開始對色彩在視覺上有了新的認知。而在視覺藝術的運用上,新科學的色彩知識正好提供了繪畫討論的新養分與方向,並利用光源色和環境色的知識發展出印象派的技法。傳統繪畫藝術是建立在固有色的觀點上來描寫對象物以再現自然,印象派畫家們雖然也是繼承傳統的繪畫方法,卻警覺傳統繪畫大都在室內描繪自然,依靠自然光照射進室內的光源或燭光映照在物體上,產生清晰的明暗光影變化來描畫物體,固然在描繪物體的寫真上,一樣也能創作出極度寫實的作品,在畫面上雖然也有細緻柔美的明暗調子,但色彩總是傾向灰暗或成棕色調畫面。這是基於傳統固有色的觀點所觀察而來對存有的認知,似乎與新科學所驗證的事實相違背,這讓一些有反省力的畫家思考究其原因,這是長期積累下來的習慣,讓人放棄了主動思考的可能性。故畫家因循舊有的觀念創作,形成了一種特定概念下的繪畫習慣與要求,人們也逐漸養成了這種欣賞油畫的習慣與愛好,故在這之間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利益結構,當然以現實為考量的畫家,就更不願意去討論一些沒有市場性的議題。如何推翻人們舊有視覺上的習慣而能符合新的科學要求,必然成為就有自覺性畫家思考的重點,而印象派畫家雖然受到與巴比松畫派在戶外寫生的影響,也走出陰暗的畫室直接面向陽光,充分享受眼睛與自然的交合,但他們採用新的色彩概念對自然進行新的繪畫研究,進行了一場色彩的實驗與改革,卻無意間炸開了一場視覺的革新運動,這是許多人所未能料及的事。
竇加 賽馬會上﹝At the Races, Gentlemen Jockeys﹞
1877 ~ 1880 年
油彩‧畫布, 66 x 82 公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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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/視覺素養學習網http://vr.theatre.ntu.edu.tw/fineart/painter.htm#painter-wt